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麻木,点向了手机屏幕上那个绿色的“出车”按钮。“叮——!
”几乎是瞬间,系统派单的提示音尖锐地响起,快得不容他有任何喘息和犹豫。
一个地址跳入眼帘:某大型医院住院部门口。医院。
陈图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。那里浓缩了人间最极致的悲喜,
是希望与绝望并存的修罗场。他本能地想要抗拒,但手指却已经下意识地点击了“接单”。
不能停。思考是毒药,行动才是解药——哪怕这解药本身也是穿肠毒药。他汇入车流,
立刻被卷入一股狂暴的旋涡。早高峰的城市道路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。
公交车像蛮横的巨兽,强行变道;出租车如同灵活的泥鳅,
见缝插针;私家车则带着一种焦躁的傲慢,寸土不让。他紧握着方向盘,
手心里的汗水让包裹着皮革的方向盘变得湿滑。他必须全神贯注,
像一台精密仪器般计算着与前车的距离,预判着旁边车辆可能的动向。
每一个刹车和油门的切换,都牵扯着他紧绷的神经。这不再是驾驶,这是一种搏斗。
与道路搏斗,与时间搏斗,与身边每一个同样被囚禁在铁皮盒子里的、焦躁的灵魂搏斗。
他曾是坐在后座,利用这段拥堵时间处理邮件、听取汇报的人。那时他觉得时间宝贵,
分秒必争。而现在,他成了制造这拥堵的一部分,
时间的流逝只意味着计价器上那缓慢得令人心焦的数字跳动,
以及平台系统对他“效率”的冰冷评估。效率。 这个词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,
带着辛辣的讽刺。他曾经的企业,追求的也是效率,人力效率,资金效率。如今,
他本人的肉体和精神,正被另一套更庞大、更无情的系统,以“效率”为名,
进行着极限的压榨。终于,在经历了无数次急刹与无奈的等待后,他抵达了医院住院部门口。
等待他的是一家三口。男人面色憔悴,眼眶深陷,
怀里抱着一个裹得严实、看起来虚弱不堪的孩子。女人则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,
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,以及一种小心...
















